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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章 看大门的老黄

第二章 看大门的老黄

那女生看见我也是吓了一跳,见鬼似的表情瞬间爬满了她那张瘦削较弱的病态脸上,“怎么是你”?

靠,竟然反问起老子来了,平时这家伙见了我就像耗子见了猫总是躲着走的,今天竟然用了质问的语气,我顿时丹田火起,抓住她的衣领,薅草一般把她拽到门外去。

“好你个李乐,长能耐了,你满十八岁了没?就跑到这里当服务生,这老板也是个挣钱不要命的奇葩短命鬼,未成年也敢用?”

李乐是我们班上的同学,全班甚至全年级最不起眼的一个小女孩,平时成绩一般,长得土里土气,据说家里很穷,单亲家庭,她爸爸是个十足的酒鬼,整天无所事事,混吃等死的那种,喝醉了说不定还会对她又打又骂,李乐的妈妈在她很小的时候就离异嫁去了远方,这么多年早就音讯全无再也不联系了,这样的家庭造就了她胆小怯懦的性格,平常跟人说话都轻声细语,蚊子哼哼似的,我能想到她刚才对我说的话完全是用了洪荒之力才吼出来的,应该是怕我在嘈杂的包间里听不清楚吧。

“你很缺钱吗?”我盯着她的脑袋问。

这丫头站在那里回瞪我一眼,并不回答,转身就要走。

“你聋了啊,我问你呢,这么缺钱?跑到这里来,你知道自己现在属于童工吧。”

那家伙竟然就这么走了,按照我的脾气应该追上去把她一顿臭骂解解气的,可我身后的门一开,一个哥们探出头来,接着就把我拽了进去,原来刘红剑已经喝高了,搔首弄姿正在**,生怕我错过热闹才把我拉进来,我心里还想着刚才的事情,正在生气,就算看见眼前的荒诞场面也并不觉得很好笑,特别是刘红剑耍酒疯的样子我已经不止一次看见过,早就没了新鲜感。

大概几分钟之后,我就笑了出来,起因是刘红剑不知哪根筋搭错了,忽然嚷嚷着要写作业,对于我们这种人来说,假期作业向来不会放在心上,心情好的话会在开学的时候把班上女同学的作业拿过来抄一点,心情不好的话就直接空着了,反正老师除了一边做出痛心疾首的样子一边骂上一句,他也做不了什么。所以刘红剑正在耍酒疯脱裤子的时候忽然神经质似的说要写作业,这场面就显得无比的可喜。

“老刘,你丫神经了吧,写什么作业,你知道暑假之前那几个老师都留了什么作业?反正我是不知道。”我在一边看笑话,顺便喝了一口刚刚倒在杯子里的酒,刚才被李乐影响的心情也舒畅了不少,心里却琢磨着开学之后应该怎么打击报复,有仇不报非君子,这是我一贯坚持的做人原则,她竟然敢让我心情不爽,我就得好好收拾她,至于具体的办法,反正离开学还有一些日子,大可以慢慢计划,整人这种事,从来都是需要时间去仔细计划的,特别是像我这种追求完美的人。

整人有很多种方式,就像小说上写的杀人有很多种方式,不见血的杀人方式最高级,所以,能在避免正面冲突的前提下把李乐折腾一番才是我要达到的目的,心里正美美的想着,忽然一股腥臭味冲进鼻子里,接着是哇哇的声音,再然后我就觉得大腿一热。

“靠,刘红剑,你个傻叉,喝那么多干鸟啊,吐了老子一身。”

刘红剑一点也没浪费,都吐在了我身上,整条大裤衩上都是,实在是不好意思,我今天还是挂空挡出门,这会子脱也不是不脱也不是,继续穿着吧,浑身臭烘烘的,而且湿透了的裤衩贴在大腿根上很不舒服,就像窒息的鱼,要说脱了,虽然在包间里没有别人,可当着几个哥们的面脱裤子,想想也尴尬。

“孙哥,出去帮我买条裤子吧,我用微信转给你钱。”

孙哥很爽快,出了KTV往左拐一个路口,旁边就有个商场,估计应该很快就会回来,等他出了门,我跟另一个姓王的哥们就一边一个架着刘红剑去了厕所,又捶又拍,我捏着鼻子,忍着浓浓的味道,又出去倒了一杯热水给他漱漱口,这家伙似乎清醒了一点,但嘴里还乱七八糟不知道嘀咕什么。

大概二十分钟之后,我们把刘红剑按在沙发上,这厮竟然开始有了鼾声,我用手机拍了几张这个家伙十分销魂的睡姿,之后听见门被人推开,孙哥带了衣服回来。

“哥哥,能不能靠点谱,这大热天你给我买牛仔七分裤?”我拿着孙哥带回来的衣服,欲哭无泪,难道就没有一条大裤衩吗?

“老弟,不是我不想给你买大裤衩,我在商场三楼转了一整圈,没有啊,按说这个季节不应该缺短裤,可我真的是没看到,你凑合穿会吧,晚点回家你就解脱了。”

牛仔裤上身,除了两个膝盖的破洞还算凉快,其他部位都有的捂得慌。

“没有腰带吗?”

“老弟啊,你这腰太细了,跟个娘们似的。”

孙哥一边瞅着我放在腰上的两只手,一边笑嘻嘻说道。

“娘们,哪有娘们?”刘红剑忽然在沙发上扬起脖子喊了一句,随后咣当又躺了回去,继续鼾声如雷。

“哥们我这是标准的男神身材,你们这是**裸的羡慕嫉妒恨。”我给了他们一个白眼,穿好裤子,勉强还不至于掉下去。

从KTV里出来,回家之前还需要先把李红剑送回去,好在都在一个县城,离得并不算很远,我叫里另外两个在南城的哥们先走,自己打了个车带上刘红剑往北城去,这家伙住在一个人员比较集中的小区里,但是过去的路有些绕,司机小哥多绕了两圈才找到,期间死狗一样的刘红剑竟然又吐了我一身。

“天杀的刘红剑,你就不能换个人糟践,老子今天两条裤子都毁在你嘴上了。”我踢了一脚死狗一样的刘红剑,这家伙嘟嘟囔囔还在喊着喝酒。

“到地方了,快下车。”我把他拽下车,付了车费,把他伏在肩膀上往最高的那栋楼走过去,还好我没喝高,还记得他家住在哪栋楼,要不然就叫他睡大街。

抬头看了看,到了B座的楼下,楼上灯火通明。

“砰,哗啦。”

一个黑影从楼上落下来,正好砸在旁边一辆车的车窗上,黑影破窗而入,随即我便听到几声呻吟,周围过路的人也都凑上来,小区保安闻讯而来,我扶着刘红剑站在人群外围往里瞧,原来是个人。

“是吗?从二十四楼掉下来了,竟然这么巧,正好砸在车窗上,得说他命好还是命不好呢?要说命好,从二十四楼掉下来的可不多,要说不好,这么高楼层掉下来竟然没死。”

旁边人群叽叽喳喳议论起来,那人的家人早就跑下来,叫了救护车,那人也被从破车里抬出来,既然受伤并不严重,还坐在那里四下打量,一看就知道是喝蒙了的家伙。

看了一会热闹,等那人被救护车拉走,我才扶着刘红剑往楼里走进去,却在转头的一瞬间瞥见一个略微熟悉的背影。

这是?老黄?微微的驼背,瘦高个,对,是老黄,我们学校看门的老头,竟然住在这个小区里吗?我想着,又回头看了一眼,没想到那人也回头向我这边看过来,又似乎是特意为了看我,仿佛知道我在看他似的。

真的是老黄,他已经走出去很远,却回过头来看着我咧开嘴龇牙一笑。

我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,因为我好像看到他的脚离开了地面,不是往远处走,而像是往远处飘离,我一只胳膊缠住刘红剑这只死猪,腾出一只手在自己的脸上拍了两下,确认自己是清醒的,毕竟我没有喝很多酒,我揉了揉眼睛,再看过去,老黄已经转身继续往前走了,还好,他是一步一步踏在地上走向远处的,我这才放下心来,庆幸没有见鬼。

费了九牛二虎之力,总算把刘红剑弄进了他家在十七楼的房门,他父母也不在家,我只得勉为其难把他弄上床,脱了鞋子,又去泡了些热茶端给他,这家伙倒是会享福的命,等他醒了,我必须得叫他十倍还回来,从小到大我可没这么伺候过别人,我从来都是只伺候自己的。

那家伙浑浑噩噩地喝了半杯热茶,清醒了一些,四下看看,问:“这是哪啊?”

“我去,大哥,你行不行啊,连自己家都认不出来了?”

老刘听了又转头看看,似乎认了出来。

“哦,回家了啊,我还以为被你小子拐卖了。”这种睁开眼睛就能胡咧咧的作风倒真是他的个性。

“好了,既然你丫醒了,自己在这里躺尸吧,哥们要回去了。”

“几点了?”

我看看手表,回道:“十一点半,怎么?”

“你就住这里也行,我爸妈这几天都不回家,主卧次卧都空着呢。”

“你丫没听说过一句名言?”

“什么?”

“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。”

开了个小玩笑,我就准备回去了,临走之前我又想起来多问了一句。

“对了,老黄也住在你们这个小区吗?”

“老黄?哪个老黄?”

“就是我们学校看大门的那个罗锅老黄啊。”

“他啊,没见过啊,应该不在这里,我住了这么些年从来没在小区里见过他在,怎么想起来问他,你要捉弄他?”

“你有没有人性,有没有底线啊, 人家那么大年纪一老头,我可不忍心捉弄他。”我白了他一眼,“算了,没事了,我走了”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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